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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金黑】百年难得

双豹，之前被锁了的校园AU，是两年前写的了。

重发一遍不知道行不行。

现在看结尾就，唉好伤啊...

一

Erik第一次见到T'Challa，是在上课的时候。

当时他刚入学不久，教室在教学楼的一层，老师正上着数学课；黑板上全是白花花的板书。

从室内可以看到灰色的室外篮球场，破旧的篮筐上面已经没有了网子，还锈迹斑斑的。因为雨季的缘故，基本没有人在外面活动。

Erik被没劲的内容无聊得直打哈欠，正好自己的位置靠着窗边，便百无聊赖地把眼睛挪到外面。

天气预报说今天有阵雨，果然如此。

雨滴规律地打在地上的声音混合着老师一成不变的声音，对Erik来说无异于催眠曲，也因此弄得他的眼皮越来越重。

而就在同时，雨幕中，一个人影映入他的眼帘。

是一个少年。

他看起来跟Erik同级，也可能大了他一点；白色的衬衫因为雨水而紧贴着皮肤，透出跟Erik如出一辙的巧克力色。

就算一个在里面，一个在外面；Erik也跟对方实在地隔了一段距离，但由于少年的眼睛实在过于漂亮，所以Erik硬是被他吸引得整个精神起来；连视线都生生跟着少年走了起来。

少年看起来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，蜷曲的头发而变得软塌塌的。

Erik甚至可以看到沾在他长睫毛上悬挂着的水珠。

究竟是怎么了？

一瞬间Erik很想推开椅子跑到外面去。

可就在同时，一个女老师跑了过去，揽住少年的肩膀，关切而焦虑地问了些什么，然后把伞撑开；快速将他带离了操场。

同时Erik的脑门被粉笔击中。

“Erik·Stevens同学！如果回答不出这个公式问题就请你站到外面去！”

数学老师黑着脸，教鞭梆一声打到黑板上，粉笔灰四溅。

这是他们的初见，以Erik单方面顶着书走出教室结束。

当他站在屋檐下的时候，雨已经差不多停了，水珠滴滴答答地落下来，太阳从乌云后探出金色的脑袋；操场上徒留水洼，里面映出无数蓝天。

二

这所高中算是市里数一数二的名牌，以高升学率和良好学风出名。

而在近年又多了一个，那就是作风清廉的学生会，和它出色的学生会长T'Challa。

因为他本人是非裔的缘故，这个名字特殊而好听。

至少对于副会长Erik来说是这样。

而说到这位，又是另一回事了。

就成绩来说，他确实配得上这个位置。

但就作风和性格来说，相比于什么都好好说话，温和谦恭有礼的T'Challa，Erik·Stevens绝对是站在反面的那个。

有段时间学校里出现霸凌事件，T'Challa刚跟教导主任就这个讨论完对策，出了办公室就远远听到一声巨响，和随之而来的嘈杂声音。

Erik站在储物柜前，把拳头捏得嘎啦响。

在他身前，霸凌团伙的领头——一个高大的白人男生，正瘫坐在地上不省人事，头上鼓了一个大包，他身后的储物柜因为刚刚的撞击而凹下去了一块。

“你再说一遍那个词试试？”

Erik龇牙咧嘴的样子像极了一只金钱豹，明明只是十几岁的样子，却狠厉得不行，眉间全是阴霾。

“N-i-g-g-a”他扯起那个男生的衣领，把那个单词一字一顿地吐出来；随后一只手掐住男生的两颊，往中间一按迫使对方张开嘴，露出里面鳄鱼一样发黄的烂牙。

“说啊。”

Erik就着捏住的姿势猛地一晃，男生满是痘印的脸上只有惊恐的神情，一副要尿裤子的样子。

“快住手。”

T'Challa穿过围观的学生们，伸手拍Erik的肩膀。

Erik回头，正好对上会长清澈的双眼，不甘心地“啧”了一声，随后松开霸凌者的衣领。

T'Challa站到副会长身边，倒也没打算扶起男生，只是跟对方并肩，居高临下地说道：

“我想你还是早点去跟校长自首得好，改过自新永远不迟，或许还可以处分得轻一点。”

没错了，这位会长除了温和谦恭有礼之外，还特别聪明。

他知道Erik不良，也知道对方偶尔暴躁无理，行走在违反校规边缘的作风；但并没打算去纠正或者制止什么。

有时候语言不能行之有效的，只能先暂时以暴制暴。

只要Erik还没有把事情发展到无可挽回的程度，T'Challa总有办法圆回去。

这是正副会长之间心照不宣的一套行事规则。

归根结底，他们都是太聪明的人。

三

T'Challa站在教室前，抱着几本书，呆然地看着紧闭的门窗，和里面沉闷而整齐的课桌椅。

外面风雨肆虐，而他垂在身侧的雨伞正往地上不懈地滴着水。

怎么才知道今天会停课呢。

T'Challa不断在心里责怪自己没有关心学校通知的疏忽。

“嘿，会长。”

Erik不知从什么时候走到T'Challa身后，拍了下他的肩膀。

“没想到吧，台风天，不需要上课。”

“是挺没想到的。”T'Challa看着对方半身的水，和拄在身侧滴滴答答的，湿漉漉的雨伞。

Erik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笑他的机会，见T'Challa接话了，便也戏谑道：

“怎么，难道是忙昏了头，忘记看学校通知了？真不愧是会长。”

T'Challa又看了一眼他手上的伞。

那是把很大的黑色长柄伞，看得出来已经有点旧了，跟自己手中的折叠伞比起来，无论是放置还是携带都有不便的地方。

“那你为什么会来呢？”T'Challa反问过去。

“我记得你为了蹲校篮球赛的消息，每天都会在公告栏那里看很久哦。”

Erik明显被会长的问话噎住了，脸上浮现尴尬的神情，把雨伞背过去，换了个手；却还是没有想到回答的话。

“而且这个伞，你一个人撑不会太大了吗？”T'Challa指指Erik手里的黑伞。

他承认自己挺喜欢戳穿对方心思的，一如Erik喜欢看自己出糗那般。

“好好好我认输！”Erik双手举过头顶作投降状。

“因为你肯定不会看学校通知，所以我担心你就过来了！”

在说的同时，副会长甚至还把伞以一种双手呈上的方式递给T'Challa。

突然间一阵狂风吹来，卷着大量的雨水从外面啪沙一声扑到Erik身上，把他一头张扬的脏辫弄得像海藻一样软塌下去。

T'Challa被这情景逗得不禁笑出声，也没想继续刁难对方下去，指了指走廊尽头的方向：

“去会长办公室呆会吧，正好我有带钥匙。”

毕竟台风天气不可能说过就过的。

四

对Erik，T'Challa在一开始只当他是一个喜欢找自己麻烦的不良学弟，再加一个就是打篮球很厉害。

那时T'Challa刚走出父亲逝世的阴影，在把学生会的徽章别好之后振作精神，开始准备晨间巡查。

因为时间还太早，校内的学生寥寥无几，所以T'Challa便想顺便去校外的运动场看看。

现在很多人都选择在崭新的体育馆里活动，那灰暗而破旧，甚至铁丝网都被拆了的旧篮球场自然是会被弃置的。

T'Challa想到自己那日听到父亲去世的消息后失魂落魄游荡到那里的样子，觉得实在有点羞愧。

好在的是没有人看到，这就行了，他想。

瞬时间篮球被投入篮筐的声音把T'Challa的思绪拉了回来。

那是一个扎了一头脏辫的男生，正站在三分线的位置，把投球的动作收回去。

橙色的篮球落了地，在地上大幅度地弹了几下，最后落回他手上。

他的手掌和自己的一样，是较周围的深色皮肤浅一些的淡咖啡色。

然后男生向后退了几步，弓起身卯足了劲疾步冲上前，再一蹬腿跳起来，把球猛地灌进里面。顺便把双手抓住篮筐。

老旧的篮球架可受不了这样的重量，马上因为晃荡在上面的重量而发出生锈的抗议声。

男孩适时地一松手，从篮球架上落了下来，撑着膝盖喘起气来，汗水顺着他的下巴滑下，绽开在灰色的水泥地上，洇出一块块斑点一样的黑色。

T'Challa承认自己看得有点呆了，甚至有点像家族传闻中那样，冻住，走不动路了。

男孩从头到尾都没注意到学生会长已经在一旁看了自己许久，掀起衣服擦了汗，把球往地上一扔，开始新一轮的上篮攻势。

他的眼睛从头到尾一直盯着篮筐专注到没看旁边一下。

在那之后，大概过了一天，T'Challa才总算跟这位学弟见上。

对方见了他，好像没有预想中的生疏，仿佛早知道了一样将T'Challa上下看了一遍，最后把眼睛停在他胸前的亮闪闪的黑色徽章上。

“原来你是学生会长？”他挑了挑眉。

“…之前是副会长，只是原会长要忙升学考试了，从这个学期开始升职了而已。”

T'Challa对他轻佻的语气有点意见，但也老实回答了对方的问话。

“也就是说副会长的位子空缺了？”男生有点意外，可不知是不是错觉，T'Challa还从里面分明地听出了些希冀。

而他也一五一十地说了。

“没错，新的副会长从高一新生中选，如果有兴趣的话，你可以来争取。”

怎知这原本算是客套的一句话，成了一切的导火索。

当这位学弟站在T'Challa面前，说出自己的名字Erik·Stevens时，会长几乎认为这一切都是场阴谋。

而他确实没猜错，也过于小看了新生因为好奇而产生的冲动与行动力。

少年时期最相信的不过是“一见钟情”。

五

“毕竟是百年难得。”

会长办公室里没什么东西，除了一堆申请资料和文件之外，还有几张不知年份的旧报纸。

Erik把一张摊开来，正好看到流星雨的新闻，大大的粗体字在泛黄的纸面上写着“百年一遇”。

可这是远在其他地方，甚至算是国家边境发生的，跟他们所处的大都市一点都没有关系。

况且，一看报纸的年份…是两年前。

“没看到也正常。”

办公室内开了灯，亮堂堂的白色把室外的雨天衬的更加漆黑嘈杂，仿佛被建筑物隔开变成了两个世界。

“要是在我们这里发生了，就等着被刷屏吧。”Erik把旧报纸放回原处，坐在T'Challa的转椅上，握着扶手转了一圈。

“那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了。”T'Challa笑笑，也没责备对方占了自己位子的行为，自顾自把桌子上乱了的文件码整齐。

两把雨伞放在门边敞开着，上面的雨水曝晒在白炽灯下，细细碎碎地等待被慢慢晾干。

“而且要说是百年一遇的话，这每一天不都是吗？”

“如果你想说什么珍惜时间一类的，那就趁早打住吧。”Erik表示并不想听会长老气的说教。作势捂住耳朵。

T'Challa早就习惯了对方的这种应对，也没再说什么，安安静静地把文件弄整齐了之后放在书桌一角。

他的睫毛垂下来，浓密纤长得如同羽翼，端庄的样子让Erik忍不住想伸手抚摸。

而他确实也这么做了，不过用的是嘴。

T'Challa因为这幼稚的突然抖了抖肩膀，咯咯笑了出来。

“别闹了。”

“您倒说说什么叫不闹？”

Erik坏笑着，舌头顺着T'Challa的脸颊而下，最后到了对方嘴唇的位置。

少年时期的爱欲一直是狂烈以及炽热的。

窗外，狂风裹挟着骤雨拍打上玻璃。

雨是不可能那么快停下来了。

初遇时不知彼此的几率有多高，一见钟情的几率有多高，能培养出惊人默契的几率又有多高。

Erik也许永远不会说自己带着一把大伞是为了跟T'Challa一起撑，就跟T'Challa不会说自己会在台风天去学校是为了碰到Erik一样。

这是他们的一点心照不宣却又心灵相通的秘密。

毕竟是初次见面的时候各自不知对方，在日后却都没有谁先提起的两个人。

如某些天文现象一样，因为活着的时候只能遇到一次，所以于谁都是百年一遇，错过就不会再有。

趁着这个机会，好好享受一定是没错的。

不然的话，就只能留在来生了。